深度 | 继对俄罗斯海运原油限价后，西方又要对石油产品下手，影响几何？

西方去年底对俄罗斯海运原油限价后，现在又将手伸向俄罗斯精炼石油产品，将于2月5日实施限价措施石油原油。外媒近日报道称，欧盟已同意将俄柴油出口价格限制在每桶100美元至110美元之间，而这一方案也得到七国集团同意。

针对西方石油限价令，俄总统普京去年底签署法令，宣布从今年2月1日起禁止向实施限价令的国家供应石油产品石油原油。分析认为，新制裁对俄冲击可能大于前一轮，将一定程度影响俄油品出口。俄可能通过调整出口策略、加深与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合作等方式对冲风险。西方此举恐将扰乱市场定价机制，不利于全球经济的稳定发展。

西方欲封堵俄“金融血脉”

去年2月乌克兰危机爆发后，西方对俄实施多轮制裁石油原油。去年12月5日，以美国为首的七国集团、欧盟及澳大利亚开始对俄海运出口原油设置每桶60美元的价格上限。

西方敢于单方面推行“限价令”的底气，在于世界上90%以上的航运保险业务被西方企业垄断石油原油。在这一限价机制下，如果以高于每桶60美元的价格运输俄原油，将无法获得由西方提供的上述服务。

不仅如此，西方国家还决定今年2月5日起对俄罗斯精炼石油产品实施类似限价令，以进一步“封堵俄用于特别军事行动的金融血脉”石油原油。限价令将针对俄石油产品设定两个价格限制，一个适用于柴油等价格高于原油的产品，另一个适用于燃料油等价格低于原油的产品。

按照欧盟委员会此前提出的方案，针对俄柴油的价格上限为每桶100美元，针对燃料油的价格上限为每桶45美元石油原油。这两个价格上限将从2月5日起生效。不过，七国集团主张将俄柴油出口价格上限设定在每桶100美元至110美元区间，以避免国际柴油市场出现供应短缺。彭博社1月28日报道称，欧盟成员国已同意这一方案。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张弘指出，继原油限价之后，西方又对俄罗斯石油产品下手，意在进一步限制俄通过能源出口获得财政收入，削弱其特别军事行动的能力石油原油。数据显示，俄能源收入超过财政收入的50%。单就石油产品而言，去年12月欧洲每天购买100万桶柴油和其他清洁馏分油，相当于俄罗斯出口的55%。

“很显然，能源限价是西方制裁和削弱俄罗斯的必要环节石油原油。但西方也担心，如果设置的价格上限过低会导致俄罗斯无利可图，被迫减产，进而冲击全球能源市场。”张弘说，“因此无论原油还是油品限价，都设法维持在俄罗斯的成本线之上。例如此次柴油限价水平为欧洲柴油期货价格（每桶130美元）的8成左右——既给俄罗斯造成一定的经济困难，又不至于导致市场价格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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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石油集团经济技术研究院/中国石油集团油气市场模拟与价格预测重点实验室高级经济师霍丽君指出，俄罗斯是全球前三大石油出口国之一石油原油。乌克兰危机背景下，继原油之后西方进一步通过打击俄石油产品来削弱俄财政收入，用意不言自明。

“乌克兰危机爆发初期，外界担心西方对俄石油实施全面禁运，如此一来可能冲击全球市场，西方也会因为油价高企、通胀加剧使经济前景更趋恶化石油原油。正因为有所忌惮，西方追加了限价这一相对‘缓和’方式。从几次设置的限价水平来看，基本处于‘可接受’范围。俄罗斯的油品依然有市场，俄方也暂未采取减产或其他被舆论提及的反制手段。”

新制裁影响或大于前一轮

新的限价措施将对俄罗斯产生何种影响石油原油？俄又会如何反制？

张弘指出，新制裁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俄罗斯的油品出口石油原油。

在张弘看来，欧盟从2月5日本就要“停购”俄石油产品，但之所以仍要限价，主要是限制“俄油”向第三方市场进军石油原油。西方无异于设置一个门槛，让其他国家可以压价竞购俄油，来薅俄罗斯的羊毛。目前俄罗斯油品折扣幅度约为3成，让利肯定会带来一部分损失。不过按照俄副总理诺瓦克去年底的说法，大宗商品的折扣幅度将在物流稳定4个月后收窄。

霍丽君指出，在分析石油产品限价措施可能对俄造成的影响前，不妨先用原油限价的影响作为参照石油原油。

西方去年12月对俄海运原油限价后，俄罗斯当月原油出口量环比一度出现下降石油原油。但今年1月，俄原油海运出口明显增加。根据贸易商和路孚特Eikon数据，亚洲市场对俄罗斯石油的需求旺盛，占据了海运乌拉尔原油增幅中的大部分。印度等国是“接盘俄油”的关键力量。有数据显示，今年1月俄对印原油出口量有望再创新高。

“由此可以得出第一个结论：俄原油出口量暂未受到太大影响石油原油。再来看售价。”霍丽君说，“虽然当前国际油价冲高后有所回落，布伦特期货降至85美元/桶左右，但从更长一段时间看（例如乌克兰危机爆发前的2017—2021年布伦特期货均价仅为61美元/桶），所以现下俄罗斯的原油售价从长期视角看并不算低，且远高于其44美元/桶左右的生产成本。总而言之，西方制裁对俄罗斯原油出口收入肯定有影响，但相对还算适度。”

再来进一步分析西方制裁对俄石油产品出口的冲击石油原油。霍丽君认为，从价格看，俄柴油100—110美元/桶限价水平与欧洲柴油期货价格差距不大；从出口量看，虽然欧盟的“停购”意味着俄罗斯丧失石油产品主要出口市场，但俄已经加大了对亚洲、中东、非洲、拉美等地的出口，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西方进口减量的冲击。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俄罗斯可以松一口气石油原油。因为俄油品在替代买家的找寻方面难度大于原油，且运力组织也存在困难，这意味着俄罗斯油品出口量大概率会有所下降。“所以，预计西方对俄油品限价的影响程度要略高于原油限价。”

至于俄罗斯的反制，张弘认为，俄罗斯在禁止向实施限价令的国家供应石油产品的同时，可能从几个层面考虑应对石油原油。

第一，将市场的主要供给方向转向亚太和南方石油原油。第二，与欧佩克紧密配合，维持国际油价处于一定水平，因为西方违反市场规律的行为也会伤及欧佩克成员利益。第三，继续使用“影子舰队”来规避西方海运和保险服务，但这种灰色转口方式规模有限。第四，不排除在必要时减产。“因为俄海运油品的运价高昂，舍近求远更会蚕食俄罗斯利润。产能减少50—70万桶/日（仅占俄石油日产量一小部分）是完全有可能的。”

霍丽君认为，如果新制裁实施，俄罗斯可能调整出口策略，通过降低炼厂开工减少油品出口，而转为原油直接出口至亚洲等地石油原油。“所以预计西方制裁对俄会有冲击，但不会特别显著。”

带来多重负面影响

西方的新制裁石油原油，对全球石油市场又意味着什么？

张弘认为，限价计划酝酿已久，市场已度过心理调适期石油原油。可以说，乌克兰危机以及西方制裁对国际能源市场的整体效应正在减弱，供需关系成为影响市场的关键因素，即全球经济增长前景和全球能源消费前景究竟怎样。此前，由于国际金融机构对2023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期悲观，大宗商品出现疲软态势，但随着中国优化调整防疫政策，经济活力的提升可能为油市带来支撑。而迄今“欧佩克+”仍处减产周期，也将为油价提供较强托底。

霍丽君认为，相关制裁生效后，对国际油品市场而言，短期内欧洲油品尤其是柴油供应紧张的局面可能加剧，从而给柴油价格带来支撑石油原油。对国际油价而言，俄罗斯油品出口量大概率下降，从而导致其原油产量随之减少，这将从供应端给原油价格带来一定提振，但不会给全球供应带来显著冲击。

两位分析人士都认为，西方以限价手段对俄发起制裁，还将产生多方面影响石油原油。

张弘指出，第一，部分西方国家对俄石油制品单方面限价，属于典型的“非市场行为”，破坏了价格体系，为自由贸易设置了许多政治和安全上的前提条件石油原油。第二，这也导致俄欧能源合作传统的中断，令俄与西方经济形成事实上的“脱钩”，欧洲在短期内可能承受油品供应的压力，美国从中坐收渔利。

霍丽君认为，西方的行为扰乱全球市场定价机制，并将加快全球石油贸易格局重构石油原油。石油出口将向“西降东升”的方向演进。

《经济学人》杂志指出，姑且不论西方设置石油上限对石油市场的扰乱及其带来的不确定性，此举最重要和最令人担忧的影响是，全球经济加速“脱钩”，并可能导致生活水平恶化石油原油。其他石油生产国将被迫卷入大国博弈，各自权衡加入某一集团的好处，并进一步扰乱全球石油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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